| 操控性凶杀 |
| 写先生 |
| 1 |
| 我最终选择把王万川的尸体挂在清平湖公园，就在公安局对面。 |
| 那里人足够多，尤其是周末上午九点半。 |
| 我知道这会给群众尤其是小朋友带去心理阴影，这一点我很自责。 |
| 但我没有办法，我必须让秦春姐姐知道。 |
| 当我用滑轮把麻袋挂树上时，吸引了很多人过来围观。 |
| 我故意选择人最多的时候一把解开麻袋。 |
| 当王万川这死有余辜的老东西白花花的赤裸躯体，准确来说是尸体，赫然呈现的时候，众人被吓得惊叫四散。 |
| 和我预想的一样，不少人躲在远处开始用手机拍摄。 |
| 我很激动，甚至带着虔诚的祈求，希望他们能拍得清晰点。 |
| 我甚至拽起王万川的死人头放在我脸旁，为的就是能同框。 |
| 我想说些什么，但太激动了，感觉喉咙被一万根针刺着堵着，于是我用颤抖的手，指向挂在尸体前的牌子，上面写着几个大字：王万川已死。 |
| 我满脑子都在祈求，你们拍多点，传播广一点啊，传到秦春姐姐那边去。 |
| 我担心光凭一些群众的网络传播，远远不够，公安局是帮助我的最后一道线。 |
| 于是我踉踉跄跄向公安局走去，我要自首，求助。 |
| 可是没走几步，全身传来熟悉的剧痛，很快我也晕厥，一头栽倒在地。 |
| 我已癌症晚期，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。 |
| 2 |
| 再次醒来，我发现自己已在医院，脚上锁着重型脚镣，处于在院羁押状态。 |
| 门外有人严格把守，不一会一位老警官推门而入，后来我才知道他姓陈。 |
| 他很严肃，我曾经幻想过，假如我也有一个爸爸，会不会像他那样。 |
| 我是个孤儿。 |
| 但无所谓了，反正我就要死了，下辈子一定会有父母的。这辈子多亏了秦春姐姐，是她... ... |
| 陈警官的问话循规蹈矩，不外乎几大主题：他是谁，你和他什么关系，为什么要杀他，怎么杀他。 |
| 这些问题里面包含着能够给我定罪的完整证据链，也是我和警方谈判的筹码，我需要借助警方力量找到秦春姐姐。 |
| “我姓李，叫李淳边，二十一岁。”这是我回答的第一个问题。 |
| 随后我提出了我的条件，陈警官以隔绝外界联系为由拒绝了。 |
| 我本寄托于群众的网络传播，后来才知道网监出手迅速，并没有掀起轩然大波。 |
| 说实话，我真的不善于谈判，就像陈警官的严词拒绝，让我沉不住一点气，甚至差点急得要哭出来。 |
| 于是我决定先说一点点，就像我人际关系里惯用的讨好。 |
| 可是该说什么呢？就说说王万川那畜生吧。 |
| 3 |
| 王万川今年五十岁，高瘦且道貌岸然，是一家高端连锁美容机构的老板，也是秦春姐姐的妹妹，秦秋的老板。 |
| 秦秋姐后来死了，不是我害的，那事虽然和我有关系，我自责，但责任不在我。 |
| 王万川之前干过心理咨询师，但因性侵来访者，资格证被吊销且锒铛入狱。 |
| 出来后加盟了这家机构，生意也越做越大。 |
| 他管理公司，会根据日常资料和测验结果，给每位员工建立人格画像。 |
| 听说他学的是什么精神分析，善于抓准员工的弱点和欲望。 |
| 王万川曾为了逼女员工主动辞职，挖掘出对方的心理创伤。 |
| 女员工小时候因成绩不好，长期被老师公然羞辱，产生了强烈的自我否定和自卑感。 |
| 王万川就把她从原先的运营岗，调去她不擅长的销售岗，还故意把销售业绩抬高。 |
| 等到女员工完成不了，或者稍微出一些差错，他就会在大会上公然羞辱对方。 |
| 那些羞辱的台词，甚至和当年老师说得一模一样，为的就是最大限度暴露对方的创伤。 |
| 这一度让女员工处在崩溃边缘，差点自杀。 |
| 心理学是个厉害的东西，但落入这禽兽的手中，真是上帝的罪过。 |
| 陈警官听完有些不耐烦，叫我不要扯那些漫无边际的东西，他需要跟案件有关的核心信息。 |
| 我再次提出我的条件。 |
| 陈警官虽然语气依旧严厉，但有所松动：“那请你先说明你和秦春的关系，只要对案件侦破有利，我们会考虑你的诉求。” |
| 我很开心，但也很为难，毕竟有些事不能让警方知道。 |
| 我该选择哪些告诉陈警官呢。 |
| 4 |
| 我是个孤儿，在广东沿海四线小县城长大。 |
| 从能照顾自己开始，我就一直一个人生活，靠海为生，自己养活自己。 |
| 那段岁月，我就是个没人管的野孩子，呆看黄昏归去的渔船，痴望海滩和父母游玩的同龄人，流着泪偷窥别人一家几口吃团圆饭。 |
| 我曾无数次为了凌晨捡鱼露宿码头，无数次幻想醒来一切不过一场梦，不远处也有人喊我回家吃饭。 |
| 我那瘪瘪的胃里有一半装着海风、涛声和没有尽头的空茫。 |
| 你们总抱怨父母亲陪伴太少，给的爱太少，但在我这里，一切都是虚无。 |
| 我喜欢跑到离岸最远的深海，憋气泡在水里几分钟，幻想自己呆在妈妈的肚子里，羊水里。 |
| 可是大海的广阔，从来包裹不下我极致的孤独，于是我决定离开她。 |
| 初遇秦春姐姐是在一个深夜，我刚搬运完货物，一脸疲惫坐在马路边抽烟。 |
| 秦春姐姐一开始在马路对面驻足凝视，后来顾不上过往的车辆跌跌撞撞跑到我面前。 |
| 我一脸错愕看着她，她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和温柔，随后流下泪水。 |
| 她告诉我，我和她游泳溺死的弟弟年纪相仿，长得很像。 |
| 她加了我的联系方式，我们在不断联系中渐渐熟悉起来。 |
| 对于你们来说，可能会觉得不过几句体贴问候，一顿早餐，仅此而已。 |
| 也可能会非常理智地告诉我，她不过是把对弟弟的遗憾弥补到了我身上。 |
| 但我该如何向你们表达我心中的惊涛骇浪。 |
| 我总是回复哦或者嗯这样的词语，我在亲密关系里没有任何经验，所以显得很笨拙。 |
| 有时候我会嫉妒她的弟弟，虽然他已经死了。 |
| 不过又庆幸他已经死了，我现在可以独享。 |
| 有一次秦春姐姐要我去帮她搬家，搬完已是黄昏。 |
| 我们坐在阳台，在橘红晚霞下聊了很久，她说要帮我掏耳朵，以前也经常帮他弟弟掏。 |
| 那是一个夏天，她穿着无袖白色背心和超短运动裤，我的心跳很快。 |
| 我脸朝夕阳贴在了她白嫩的大腿上，很软很暖也很香，和我曾蜷缩的冰冷的沙滩完全不一样。 |
| 她说着些什么，但我一点也听不清，她清香的长发不小心掉到了我脸上，又被她轻轻拨到耳后。 |
| 她朝我耳朵轻轻吹气，柔软不已，和咸腥的海风完全不一样。 |
| 时间很慢很慢，一切都变得很轻很轻。 |
| 然后她要为我挖另外一只耳朵，我就把脸转过来，面向她的大腿内侧。 |
| 我的心跳很快，忍不住咽口水，身体有一股要燃烧的冲动。 |
| 我知道，那是性，但又不纯粹是性。 |
| 那是性与亲人情感浓烈交织的爱意。 |
| 如果不是王万川后来做的事，我和秦春姐姐会在一辈子。 |
| 陈警官终于打断我：“什么事？” |
| 我又沉默了，不是秦春姐姐唆使我杀了王万川，但她确实对他恨之入骨想他去死。 |
| 可法律上会怎么认定呢？所以我要谨慎说话。 |
| “我杀王万川和秦春姐姐没关系，和秦姐有关系，王万川害死了秦秋姐。” |
| 4 |
| 我和秦秋姐聊得很少，在我印象中她是一个非常沉郁的人，一直忙于工作。 |
| 秦春姐姐对她很好，姐妹两人很亲密。 |
| 我心中暗想，其实这让我很嫉妒。 |
| 有一回秦春姐姐给她夹菜，她拒绝了，说自己不喜欢吃。 |
| 我很不开心，甚至觉得她很讨厌。 |
| 王万川是怎么害死秦秋姐的呢？ |
| 王万川的机构要购置一些设备，总价六百万左右。 |
| 六百万啊，对于我们来说是无法想象的天价数字。 |
| 王万川找到秦秋姐，说她是一个勤快的人，而且知道她拼命工作就是想买房。 |
| 讲到这里，我停顿了下，只是陷入回忆中。 |
| 王万川可能不知道，秦秋姐买房的原因，是想和秦春姐姐有个家，再也不用过四处漂泊的生活。 |
| 这个愿望让我很惶恐，不是因为担心她们两个住一起了我怎么办，我很久以前就知道自己有绝症了。 |
| 我知道买房也是秦春姐姐的愿望，我惶恐帮她实现这个愿望的是秦秋姐，而不是我，那秦春姐姐是不是更爱她多一点？ |
| 即便我死了，我的尸体和灵魂也会永远嫉妒这一点。 |
| 所以我心急口快附和了一句：“姐我也要给你买房，我们一起住一辈子。” |
| 听到这话，秦春姐姐的表情很复杂，她的筷子突然掉落，我猜她一定是太惊喜了吧。 |
| 其实后半句我没说完，我也活不久，等我死了，那房子就送给你，代替我永远陪你，也表示你永远陪我。 |
| 我继续向陈警官说道，无论如何，王万川抓住了秦秋姐渴望买房的心理，把购买设备的项目交给了她。 |
| 王万川给了秦秋姐姐五百五十万，说剩下的五十万让她凑，算她入股，这样事成后给她提成加分红三十万。 |
| 三十多万啊，得打多久的工才能挣到？这可是天赐良机。 |
| 但对我来说是巨大打击，我担心这事会成，可想到秦春姐姐会很开心的，又想要这事成。 |
| 秦春姐姐听后很开心，也拿出自己的积蓄表示支持。两人的积蓄一共三十多万，秦秋姐又把能贷的地方全贷了，又凑了三十多万，全都入了股。 |
| 可惜哪有那么好的事？这是王万川那老畜牲设的一个局。 |
| 后来秦秋姐和一家王万川介绍的公司达成合作，也没有任何经验，头脑一热轻信对方，把六百万一次性打了过去。 |
| 第二天，对方人去楼空。 |
| 那是一家皮包公司，还是王万川借别人的名义开的。也就是说，那六百万其实全都进了王万川的兜，分别是客户的钱，集团的拨款，两姐妹的积蓄，还有秦秋姐的贷款。 |
| 秦秋姐成了替罪羊。 |
| 别的不说，单贷款这笔钱都已足够让秦秋姐绝望。 |
| 她的天塌了，也感觉一辈子都完了。 |
| 那段时间，秦秋姐状态差到极致，秦春姐姐找到了我。 |
| 她要去帮秦秋姐处理这事，叫我帮忙照顾她。 |
| 可惜我没有做到，秦秋姐不堪重负，某个深夜在房间里割腕自杀了。 |
| 那晚我就睡在客厅，第二天发现异常破门而入，看到被子被鲜血浸透一大片时，一切已回天乏术。 |
| “因此你杀了王万川，为秦秋讨一个公道？” |
| “是的。” |
| 算是吧，我心里想。至少嫉恶如仇也是我杀王万川的理由之一。 |
| “虽然王万川恶行累累，但自有法律定夺。他的罪行，并不能作为你量刑标准的考量。相反，你把尸体挂在公园，还在公安局对面，性质实在是太恶劣了。” |
| 陈警官的语气缓和了很多，虽是公正的代表，但我能清楚感受到他语气中的同情。 |
| 我低下了头：“我知道的，谢谢你陈警官。我会老实交代一切，请给我时间。还有，对不起，给大家，给国家添麻烦了。” |
| 5 |
| 我不敢告诉陈警官，杀王万川，更多是为了秦春姐姐。 |
| 当时看着床上冰冷的秦秋姐，我承认内心最深处有一丝开心，没人再和我抢秦春姐姐了。 |
| 但很快被自责盖过，我没有完成好秦春姐姐交代的任务。 |
| 秦春姐姐赶回来后，崩溃大哭，我的心都碎了。 |
| 特别是她那一句责备：“你为什么没有照顾好她。”使我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一个噩梦。 |
| 有一次我露宿海边，幻想大海就是我的母亲，海浪是母亲睡前的歌谣，但梦里，大海母亲却要把我吞没，使我陷入漩涡一般的恐惧当中。 |
| 于是我不停向秦春姐姐道歉。 |
| 让我起了杀心的，是一个晚上。 |
| 那晚秦春姐姐喝醉了，送她走回家的路上，她竟突然坐到了大桥栏杆上。 |
| 她在上面摇摇欲坠，不让我靠近，我哭着恳求她下来。 |
| 我承认自己真的慌了，后面直接给她跪下。 |
| 秦春姐姐对我嘶吼道：“杀了他，你有本事就杀了王万川那王八蛋！” |
| 就这一句，我刻在了心里。 |
| 第二天，秦春姐姐就不见了，如同人间蒸发，我再也找不到她。 |
| 我也彻底慌了，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急迫感。 |
| 杀了王万川，弥补我没有照顾好秦秋姐的过错，减轻我的愧疚感，求得秦春姐姐的原谅，这个念头在我心头越来越重。 |
| 我要让她知道，为了她，我可以让别人去死，也可以让自己去死。 |
| 6 |
| “你的动机我们知道了，请你交代清楚，第一案发现场在哪里，你是用怎样的手法杀死他的，凶器又在哪里。”陈警官说道。 |
| 我知道，把那些坐实，证据链就完整了。 |
| “我说过的陈警官，我会交代。帮我找到秦春姐姐，我全都交代！” |
| 可能我们这次谈话太久，也可能我太过激动，没一会医生就进来了。 |
| 陈警官见状，嘱咐我好好休息，起身准备离去。 |
| 我知道，警方那边也正侦破中，但我不慌。 |
| 只要我不交代，他们是绝对找不到第一案发现场，也绝对猜不到我是怎么杀死王万川的，更别提找到凶器和相关证据了。 |
| 我敢自首，就自然有我的筹码。 |
| 没帮我找到秦春姐姐前，我什么也不会说。 |
| 果然，皇天不负有心人，几天后，陈警官终于再次出现，带来了好消息。 |
| 秦春姐姐找到了。 |
| 只不过他的话耐人寻味。 |
| “你看看相片，你要找的是不是这个人。没错吧？可是我告诉你，她不叫秦春，真实姓名叫骆纷梅。你所说的秦秋姐，真实姓名叫刘茜。明天我们会对骆纷梅进行审讯，我可以在这里给你观看直播视频。情况可能大大颠覆你的认知，请你做好心理准备。” |
| 听到此，我一脸愕然，秦春姐姐被抓起来了，还要被审讯？ |
| 不知为何，一股莫名的冷意袭卷全身，就像某年夏天，我划着小舟出海钓鱼遇到暴风雨前的寒意。 |
| 7 |
| 审讯时，那个人看着像秦春姐姐，但感觉完全变了个人。 |
| 她横着脖子后靠而坐，表情多了几分凶狠，甚至居然透着地痞流氓的神态。 |
| “姓名。” |
| “骆纷梅。” |
| 我不可思议地看了陈警官一眼，想问是不是找错人了。 |
| 陈警官向我坚定地点了点头，说那个人就是秦春。 |
| 侦查人员表示已经掌握证据，让秦春姐姐老实交代争取宽大处理。 |
| 但她完全不配合，直到侦查人员声色俱厉，才不情愿地稍稍坐端正。 |
| “骆纷梅，你曾因诈骗罪入狱，三年前才刑满释放，没想到你死性不改！” |
| 望着一脸无所谓的秦春姐姐，我震惊地看向陈警官。 |
| “这个人认识吧，还有这个。” |
| 秦春姐姐看了眼照片，自若回答。 |
| “认识，左边是一个朋友，自杀了。右边是她老板，被杀了。” |
| 她的轻描淡写，让我再次不可置信地望向陈警官。 |
| 我频繁望向他，只因我心情复杂，带有“这是你为了套我话而设的局”的渴望。 |
| 侦查人员沉默了近一分钟秒，只是冷峻地盯着秦春姐姐看。 |
| 这一分钟太漫长了，秦春姐姐开始回避侦查人员的眼神，调整坐姿，样子有些心虚起来。 |
| 突然，侦查人员提出了一个锐利的问题：“那六百万去哪了。” |
| 秦春姐姐不再与对方对视，表示不明白什么意思。 |
| “那我来帮你回忆下。刘茜，女，二十六岁，孤儿，自幼靠捡垃圾和资助维持生活，刻苦学习考上大学。但因学历平平能力寻常，加之性格内向腼腆沉郁，找不到工作一度沦落街头。艰难困苦之际，某个雪夜遇到了热心大姐姐，说她很像自己死去的妹妹，故而收留了她，体贴照顾还帮忙在一家美容机构找到工作。刘茜感激不尽待其如至亲，两人情同姐妹之际也决意结拜，刘茜叫秦秋，姐姐叫秦春。” |
| 这种叙述式的审讯真像一种凌迟，一点点击溃秦春姐姐的心理防线。 |
| 秦春姐姐不再说话，低头看地板。 |
| “只可惜刘茜到死也不知道，这份所谓的亲情不过是一场精心布局的温柔杀刀。这位秦春姐姐杀了她！” |
| “你胡说，她是自杀的！”秦春姐姐喊道。 |
| “我们调查到，她死前的最后一通电话是你打给她的，你说了一些击溃她心理，足以致他于死地的话，所以，她的死和你脱不了关系。” |
| 秦春姐姐再次沉默。 |
| “是你和她的老板王万川合谋陷害了她，然后把六百万私吞了。说，钱去哪了！” |
| “这些都只是你们毫无证据的推测，别想陷害我，我可是好人，什么也没干。” |
| “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。” |
| 随后，侦查人员拿出一部手机，点开了微信聊天记录。 |
| 从秦春姐姐和王万川亲密且不雅到恶心的聊天内容来看，两人有着不正当关系。 |
| 再往下拉，里面有两人详细合谋，挖掘秦秋姐是孤儿的心理创伤和渴望，并加以操控，最后击垮对方的内容。 |
| “什么！操！” |
| 秦春姐姐惊讶得瞳孔放大，她怎么也想不到，王万川会有两部一模一样的手机，自己太心急而毁掉的，是另外一部。 |
| “然后你为了独吞这笔钱，亲手杀了王万川。” |
| “你们放屁，我只是拿了钱，人不是我杀的！” |
| “谁杀的，哪里杀的，怎么杀的，从实招来！” |
| “一个恶心的人杀的，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，别以为我不知道，我可看到公园那视频了。” |
| 恶心？听到这，我的心咯噔一下。 |
| 她说的是我吗？ |
| “骆纷梅，你怎么狠心这样利用和操控刘茜和李淳边的感情，难道你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吗？你别忘了，你也是孤儿啊。他们可都拿你当亲人。” |
| 秦春姐姐冷笑一声：“哼，亲人。别再恶心我了，想起那个男的我就起鸡皮疙瘩，还说什么要和我在一起一辈子，日记本里写着什么想和我裸体相拥，融为一体，呸，明明就是馋我的身体。” |
| 原来是这样的误会啊。 |
| 可是我的日记本里不是那样写的啊。 |
| 我希望我的灵魂， |
| 能和她的灵魂， |
| 在爱意的暖海里， |
| 赤裸相拥， |
| 直到虚无， |
| 滋生出焕发光芒的生命力。 |
| 侦查人员还在继续审讯，秦春姐姐，不，骆纷梅还在各种扯皮。 |
| 我突然感觉很累，轻轻关掉了手机。 |
| 无论结局如何，对我来说，这场视频直播已经没有看下去的意义。 |
| 陈警官扶我躺下，叫来医生和护士照看我，嘱咐我好好休息，便起身离开了。 |
| 8 |
| 我躺在床上，盯着天花板的一个黑点看。 |
| 我让医生和护士都出去了，我没有问题，只想一个人静静。 |
| 那个黑点一点变化都没有。 |
| 我感觉一切都很不真实，可能是刚才隔着手机屏幕，一切只像看了一场电影。 |
| 有触动，但不会有什么代入感。 |
| 突然我想起很多人说的一句话，当身边一个亲人突然离世，短时间内是不会有太多情绪波动的，甚至会有不真实感。 |
| 我的理智突然前所未有的强悍，甚至思考这真是造物者的妙手一笔，为了让人类在面临突如其来的冲突时不至于被击垮，而设置了这么一个情感跳闸的机制。 |
| 我就这样看着那个黑点，一直看到黄昏。 |
| 突然，那个黑点有变化了，黑点四周泛起了波浪，我突然闻到了大海的味道。 |
| 我想回去了，回到那个我人生最开始的地方，虽然虚无，虽然孤独，但熟悉。 |
| 第二天早上，我凌晨五点就醒了，窗外起风了，一片树叶飘进来，我突然就哭了。 |
| 从前是虚无，多么渴望爱与温暖。 |
| 现在是被温暖过后反倒是浓烈的欺骗和抛弃。 |
| 哪个更难受呢？ |
| 无所谓了，一切都要结束了。 |
| 9 |
| 我会告诉陈警官，我是哪里怎样杀了王万川的，为这件事划上一个句号。 |
| 海边，我说是在海边干的这事，他们便带我去我指定的地方指认第一现场。 |
| 我又重新回到了海边，那个我曾经的家。 |
| 其实我骗了他们，第一现场不在那，我只是想回来看看。 |
| 第一现场在一个大山深处的湖泊里，那里人烟罕至，适合钓鱼和抛尸。 |
| 王万川去钓鱼，我趁其不备从背后把他推入深水。 |
| 然后我跳入水中把他淹死，对于一个在海里长大的人来说，这再轻易不过。 |
| 我在水里用匕首捅了他心脏几刀，想着一会要挖出来看看，他的心是不是黑色的。 |
| 那把匕首也被我丢进了湖中，警方根据我的描述，一定能找到。 |
| 我站在海边，望着一望无际的海面，昔日孤独的空茫的自由的海风，再次灌进我的胃里。 |
| 突然，我向前奔跑起来，奔向大海深处。 |
| 但脚镣太重，警方反应迅速，一下子就把我扑倒。 |
| 绵软的沙子渗进我的双眼，咸冷的海水灌进我的鼻腔，一切都那么让人刺痛。 |
| 我冲着大海呐喊：“妈妈！妈妈！” |
| 我像一条搁浅的鱼，在海滩上拼命摆动我的尾巴，希望重游回深海，回到大海母亲的子宫里。 |